许娟是一个清秀可爱的高中女生,就读于本市一所很有名的重点中学。第一次来到心理咨询中心时,她的打扮让人吃惊:短短的"男孩头",男式的无领运动衫,连运动裤和运动鞋也是"中性"的,穿着打扮竟看不出一点女孩子的色彩。
刚开始谈话,她就拿出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信
"你对男生有过好感吗?男生有没有主动追求你的?你又是怎样对待的呢?我希望知道你这方面的情况,愿意说说吗?"许娟沉吟良久,仿佛下定了决心,才缓缓地说:"是的,有一个男生课间操的路上悄悄对我说:'上课时我至少看了你5次,你从来都不扭头看我一眼,真坚强!'他说得对,上课时我不敢回头,因为回头总难免与某个男生的目光接触,那一刻没有惊喜,没有害羞,只有强烈的害怕和不安。我不是怕男生的目光,而是怕男生喜欢我,怕他们追求我,怕因此妨碍学习、葬送了前途。所以,上课时我连眼珠都不敢灵活转动,生怕男生以为我看他们,然后就会有麻烦我从来不打扮自己,甚至故意穿很旧的衣服,就是为了不去吸引男孩的注意。但是现在,我觉得自己太压抑了,学习变得枯燥乏味。马上要高考了,前天我又收到了男生的求爱信,还约我出去散步。阿姨,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,我……我已经乱了方寸……""你想接受邀请,和他出去散步,是吗?"她看着我,迟疑了好一会,终于痛苦地点点头,说:“可是妈妈说,和男生交往等于早恋等于学习完蛋,这是一个被无数教训证明的公式。我不敢。”看得出,许娟是一个单纯向上的好姑娘,父母的话让她一直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,她那个子虚乌有的"公式",对男女同学之间的正常交往避之唯恐不及,所以才会如此紧张。
许娟还告诉我,那男生在信中说:"我们不贪玩,我们在学习上可以互相帮助,有空出来散散步,谈谈心,有什么不可以?"可是,许娟还是被吓住了,她没有与任何一个男生单独相处过,更别说谈心了。可是现在高考在即,她却高度焦虑,焦虑的背后是内心剧烈的冲突。父母的教诲使她认为应坚决关闭与男生正常交流的大门,但觉醒的性意识又使她有与男生交往的渴望,于是在这种冲突中,学习效率下降,这是最使她恐惧的事情。
【诊治】“早恋恐惧症”比“早恋”更可怕
毫无疑问,许娟患了"早恋恐惧症"。
她害怕男生的眼光,害怕同他们说话,接到男生的字条更是坐卧不宁,这种恐惧心理已严重影响到她的生活和学习。如何让她"脱敏"?首先应该是观念的转变,而这方面她的父母是起关键作用的。
在我的建议下,许娟请来了自己的母亲,让她明白给女儿灌输的观点已给孩子造成了不必要的心理压力,请她纠正自己对男女生交往的错误看法。我和许妈妈是一个时代的人,于是我们谈起六、七十年代,中学里男女同学可以结成"一帮一,一对红"的对子,男女同学也是可以经常谈心的。许妈妈说:“是啊,那时我们都那么简单!”我说:“现在是新世纪了,社会也在进步,为什么男生女生之间反而不能来往了?这不是越来越封建吗?其实孩子们还是我们当初那样简单,只是被父母想像得复杂了。那个关于早恋的公式是谁发明的?又对多少人适用?每年那么多人考入大学,难道他们都不与异性伙伴交往吗?禁止异性交往的危害,是不是也不比早恋的危害小呢?”我的提问让许妈妈哑口无言。最后我说:“不客气地说,孩子现在的焦虑症状,正是您画地为牢的恶果。您想一想,中学生谈恋爱妨碍学习,早恋恐惧症伤害心理健康,哪个更可怕?"我接着介绍说,从大量的心理咨询案例中我们了解到,大多数中学生其实并不想陷入早恋,关键是,不想早恋的少男少女,也非常需要异性交往,在异性交往的实践中,他们才能够知道,如何做可以避免早恋。这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,重要的是把握分寸,只要“发乎情,止乎礼”,必要的交往是有利于身心健康的。许多家长惟恐孩子早恋,严防死守,却往往收不到好的效果,问题就出在思想不够开放,观念不够健康,而受害者,恰恰是他们最不愿伤害的孩子。
送走许妈妈,我给许娟开出了心理治疗处方:每周与男生聊天两次,每次不少于半小时。我征求许娟的意见,请来了同班给她印象较好的三位男生,做许娟的“伙伴咨询”小组的成员。当然,这三名男生已经接受了我的培训,不包括给许娟写字条的那位求爱者。我要向她证明,男生并不可怕,除了爱情,男女之间还可以有真诚的友谊和帮助。
同伴间的心理安抚是最有效的,经过两个多月的调整,许娟已经克服了焦虑情绪,能够安心学习了。高考前夕,她来咨询中心做最后一次谈话。她说:"原来,男生也并不可怕,他们真是像我的哥哥、弟弟一样,对我的弱点看得一清二楚,在学习上和生活中都给我很大的帮助和启发,和他们在一起,我感到很安全、很开心。"两个月后我得知,许娟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她心目中的理想大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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